"到頭來我所有突如其來的感慨愁緒都落根於《東尼瀧谷》這故事的意旨上——孤獨本身不是最可怕，最可怕是曾經不孤獨後，最後還是自己一個。而當中有不可控制的因素，也有自身造成的因素。這是成長這門課最刺痛我的地方，亦是讓我始終最無法直視的事實。
青春掙扎成熟前最後一點滋味，有點太苦澀，好比乍暖還寒時起的一陣蕭風，最難將息。那陣風暖如孩子輕快地甩出一句：「不必追。」；又似老人涼涼嚅囁一句：「追不得。」"
我想這是我一世都會記住的畫面。
趁着新年，家母某一晚在酒樓請客。父親的孿生弟弟，大姐都有來，而同桌還有三位孫輩的孩提，三老人三小孩相映成趣。宴畢，大家各自散去。三位老人撐着拐杖或助行架走，三名小孩則由大人牽着走。他們都走得很慢很慢。
步出酒樓的一段路，我一直扶着家父走。他蹣跚不穩的步伐時刻懸着我的膽，背後卻不時傳出孩童的歡笑。我轉頭看，孩子因剛學會走路，小小的身軀掩蓋不住腳踏實地的與奮，身邊的大人圍着他們笑語盈盈。不知不覺，他們步履微碎卻離我們越來越近，直至並肩平行，最後超前我和家父。那一下，《目送》不再只是紙上的文章，而是眼前景。
當下我腦海浮現出五年前我考完公開試後找了第一份全職暑期工，需輪班工作，有時要半夜才下班回家。那時家父會在巴士站接我下班，替我提着飯袋，陪我回家。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心裏滿是幸福，他是世上最疼我的男人。而幾乎每次在我去完旅行回港時，他也喜歡來接我機。那時只是心裏暗喜，更是習以為常。直到現在他沒氣力再去接我了，連到樓下走一走都吃力，才會懂得這種付諸行動的愛有多難得。只是時間一路催人老，過去只能定格在記憶裏，卻不能在現實重播。
Search